29【谷澍】小白澍
小小的谷嘉诚坐在沙发上，神色严肃，腰背挺得笔直，正襟危坐的样子。
他在等。
客厅的座钟当当当敲了十二下。
一个食指大小的身影从弹出的报时鸟身上爬出来，顺着座钟的杆儿滑下来，顺着墙角慢慢悠悠的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。
谷嘉诚蹑手蹑脚的匍匐过去。
那小身影不急不慢的走，一只手突然横亘在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东西面前。
“啊！”
白澍吓了一跳。
“你会说话。”
谷嘉诚觉得惊喜，他把脸贴在地板上。
白澍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，谷嘉诚整张脸都在他身前，那只眼睛离他很近，对他来说，那眼睛太大了。
“我会说话怎么了？”白澍说，“少见多怪。”
白澍索性坐下来。
“我叫白澍。你是谁呀，大眼怪。”
“我不是大眼怪，”谷嘉诚挪了挪因为趴伏太久而不舒服的身子，他抿了抿嘴，
“我叫谷嘉诚。”
“我能跟你一起玩儿吗？”
别人家的小孩儿谷嘉诚，其实有点儿孤独。
他家里管得严，平时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，总不能尽兴，就要回家做题。
第一次看见白澍，是在一个突然无法入睡的夜晚。
他很少失眠，偶尔一次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于是决定起来去找点儿吃的。
那时候白澍正挂在油烟机上，努力的往柜子上爬。他并没有注意到谷嘉诚，谷嘉诚却看见了他。
一个小到只有手指那么长的人儿。
他揉揉眼睛，几乎要以为那是个幻觉。
直到第二天饭桌上听见父母讨论，家里大概出了老鼠，柜子里的pocky被咬开了口，纸巾也是。
有个小东西住在他的家里。
谷嘉诚面红耳赤，他的心跳动剧烈，为这个发现惊喜不已。
“你想跟我一起玩吗？”白澍讶异的指了指自己，“可是我很小啊。”
“对，我想跟你一起玩儿。”
谷嘉诚点点头。
白澍并没有追问，他甜甜的笑起来，像一块甜嗒嗒的麻薯团子。
“好啊。”
白澍也并不是只在晚上出来。谷嘉诚放学早，回家的时候偶尔也能看见白澍生龙活虎的在厨房里晃来晃去。他放下书包，去帮他拿放在柜子里的饼干，掰成小小的一截一截给他。
白澍坐在放油盐瓶的架子上，两条腿在空中一晃一晃。
“你是我见过最友善的人类，”他说，“其他人见到我们总是想把我们抓去研究。”
谷嘉诚歪了下头，露出不解的表情。
“不过你还小啦，”白澍咧嘴笑起来，“你们人类都是长大才会变得讨厌的。”
“可是我觉得我爸爸跟妈妈，都是很好的人。”
谷嘉诚仰着头看他。
白澍突然不说话了，他静默了很久一会儿，直到钥匙插进门里的声音响起来，那是谷嘉诚妈妈回来的信号。
“谷嘉诚，你站在那干嘛？作业写完了没？”
“没呢，妈妈，我马上去做。”
谷嘉诚再回头看，白澍果然已经看不见了。
他的心里很浓厚的失望起来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澍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。
那天晚上，谷嘉诚没能再见到白澍。
那之后的很久很久，也再没能见到白澍。
直到某一天，谷嘉诚已经长成了大人。
被友人相邀着去看一场话剧。
那其实是一个儿童剧。
小小的人，长着长长的兔子耳朵，轻手轻脚的在夜里出动。
那是张熟悉的，麻薯团子一样的脸。
他在追光里展开一个天真温柔的笑容来，咧开嘴，没心没肺。
“老谷，你哭了？”
友人诧异的看他。
好久不见。
白澍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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